破旧的小轿车缓慢地行驶着，两侧的风景逐渐由阔叶林过渡到针叶林。
“谢尔盖，如果我们以这样的速度一直行驶下去，还有多久能开出这片森林？”
“等一下，我来算算，”乌季里科夫摸出一张地形图，然后打开了手电筒的开关，“这个距离……我觉得，至少需要四个小时。”
“但是天已经黑了。”伊尔维斯担忧地说，“在漆黑的森林里开四个小时可不是稳妥的做法。谢尔盖，记得我们刚才在小吃部里打听到的事情吗？这片森林里有强盗，而且夜间也不是白天，如果他们在地上再横上几根木头，我们都得没命。”
“但是之前我们已经开进来了，那就没什么选择——啊嚏！”乌季里科夫认真查看着地图，“伊瓦里，如果我们现在找机会向南拐弯，那么可以到一个叫姆留克的小村镇，我想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。然后我们可以选择提前休息，当然，和往常一样。”
“就按你说的做，现在通知他们吧。”伊尔维斯赞成了同伴的计划，“这路可真够烂的，根本也开不快。时间都是这么浪费出来的。”
“喂，喂，这里是一号，你们跟紧点，我们拐到南边去，找个地方休息一会。”
伊尔维斯费力地打着方向盘，由于缺乏修缮，这里的路已经坑坑洼洼的了，货车的车速只会更慢。不到二十公里的路就花了半个小时，伊尔维斯的心情非常烦躁。
“终于看见岔路口了。”乌季里科夫松了一口气，“我们向南转弯，再走大概二十公里。”
两辆货车已经缩短了车距跟在后面，三辆车依次通过了岔路口，迎接他们的是一个长下坡。
“告诉我，布谷鸟，唱吧……”伊尔维斯在汽车行驶的巨大噪音下轻声哼唱着，尽管这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，“我是在城市中生活还是在村子里……”
而乌季里科夫则是紧张地看着车灯照亮的一小片区域。他隐约看到了几个小木屋，说明这里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。通常来说，他们不会选择主动进城，车队的行进应该是隐蔽的，不受干扰的，即便是休息时间，他们也不会全部离开自己的车，每次只有两个人会去旅馆里休息。
“谢尔盖，你以前一定没在这种地方开过车。”伊尔维斯猛踩了一下离合，换到更低的档位去，“我告诉你，这样的路我见得多了……”
“得了吧，伊瓦里，你刚才还说走夜路不稳妥，现在又吹嘘上了，我以前跑运输的时候……算了，”乌季里科夫低下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，“来根烟吗？”
“那再好不过了，”伊尔维斯停顿了一下，随即辩解道，“谢尔盖，稳不稳妥是一码事，能不能行又是另一码事，比如说——等等！”他狠狠地踩下了刹车，“谢尔盖，我们有麻烦了。路障。”
乌季里科夫抬起头来，突然亮起的探照灯的强光刺向了他的双眼，他什么都看不清了。“该死的！”他大声咒骂道，手里还拿着两支烟。
“例行检查！”从探照灯的方向传来一个人的喊声，“都下车！”
“我下去，伊瓦里，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。”乌季里科夫把烟夹在了耳朵上，抬手打开了车门。这次检查比较麻烦，因为两辆货车进给在后面，就算是想要逃跑都不行，但并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——
下了车的乌季里科夫很快发现了不对劲。路障旁边确实站着四个人，但这些人没有一个穿着警察或是军队的制服。多年从事走私贸易的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——这些人都是假冒的。
“您好，同志们。”乌季里科夫用了一个非常复古的称呼，“我们是跑运输的，结果在森林里迷路了，请问姆留克是往这个方向走吗？”
“车上装的什么东西？”领头的“军官”并没有直接回答乌季里科夫提出的问题，“老实交代！”
“都是一些零件。”乌季里科夫无奈地回答道，零件这个说法在许多检查站都很管用——更何况车上的确有不少零件，无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。
“什么零件啊？”
“汽车零件。‘伏尔加’汽车厂生产的东西，不信的话您可以看看。”
乌季里科夫转身走向后面的货车，而那四个人中的三个都跟着他走了过去，只留下一个人在路障边上。伊尔维斯在车上看见了这一切，也小小地松了一口气，在这一路上乌季里科夫的过关技巧帮了很大的忙。
“扎吉耶夫，下来搭把手！”乌季里科夫朝着第一辆货车的驾驶室喊道，“有人要检查了！”
两个人麻利地打开了货车的货舱，借着手电筒的光亮，里面可以看到摆放得密密麻麻的零件。
“嗯，没什么问题。”三个人中领头的一个说道，“不过嘛，能不能过关就是另外的问题了。就您这批货物，少说也得交上一万卢布。”
“同志，您——”
“少废话！”领头者手电筒的光线突然变暗了，而他后面的两人则是纷纷举起了手枪。“不交钱的话，就别想过！”
“行，我这就回车上拿钱，”乌季里科夫装作一副顺从的样子，“请等我一小会儿。”他小步走回轿车上，发现伊尔维斯偷偷摇下了一块车窗，一定是听到了外面所有的谈话内容。
“我说老兄，我们今天可真够倒霉的。”伊尔维斯从座椅旁摸出自己的钱包，数了一万卢布出来，“破财消灾，破财消灾。”
“伊瓦里，其实我们还有别的办法。”乌季里科夫接过钱来，“只是不太合算而已。”
“什么办法？”
“干掉他们啊，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。”乌季里科夫又数了一遍钱，“但那样明智吗？”
“不明智，但也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。”伊尔维斯叹了一口气，“快点吧，谢尔盖，我们还要赶路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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